韶华

21-君不见

       明晨随父亲歇在帐子里,天色微明,月缀星稀,鼓声阵阵催人起。

  一刻之后,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,气势十足。

  “起了。”欧阳羽先坐起来,迷糊着醒神。

  明晨爬起来,还没穿外衣,就撩开帐子看。冷风吹过,忍不住打哆嗦,吸溜着鼻涕穿衣服。

  “叫所有人都起。”欧阳羽皱眉发命令。

  明晨答“是”,出去挨个撩帐子喊人。

  两刻钟之后,众人集合。

  欧阳羽已经清醒了,竹棍一指:“爬山!”

  “又爬山!”

  听到一阵阵抱怨,轻笑摇摇头,回头看见孩子,指着胸口:“甲胄呢?穿上啊!”

  明晨不知要不要去,委屈得都快哭了。

  “听不懂吗?”最后两个字几乎咬着牙挤出来的,孩子再不敢怠慢,急忙找鲍齐兴借盔甲去了。

  本来鲍齐兴只让他穿着直身札甲就行,更轻便些,毕竟不是打仗。

  可是明晨回想起方才父亲脸色不好,不敢偷懒,全副武装才行。

  依旧费了好大力气才站起来,每走一步都耗费极大气力。

  因为没吃饭的原因,半山腰就没了力气,哼哧哼哧扶着树干走。

  汗水滋的眼睛,看不清路,只知道一直往前走。

  好不容易上山顶,里面的衣服估摸已经湿透了,昨日也是这般的。

  父亲一路上没跟他说过一句话,这让明晨心里无比惊慌。但刚上山就要下山了,顾不得细想,跟着众人一起回去。

  下山省力气,但也要把控住步子,免得不小心咕噜下去。明晨尤其小心,跌一下,轻易起不来。

  回了军营,同将士们一起用饭。明晨也是第一次见此番场景,嘴巴埋在稀饭里,两只滴溜圆的眼睛还到处看。

  吃过饭后,歇了一阵,才开始训练。热身也热过了,军中的规矩教了一遍后,又舒展了筋骨,之后便是过河。

  两条木架横贯于河岸两边,短木相接,如横放的梯子一般。或于其上轻步而过,或于其下换臂而行。光靠手臂的力气,支撑起全身的重量,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。

  明晨举个胳膊都发酸,试了一下,根本撑不住,五六次呼吸之后,实在抓不住跌下来。

  眼看一个接一个出发,只剩他一个,父亲立在身后,背着手,踢踢他,冷声道:“去。”

  明晨走到木杆前,蹭了几下手心的汗,用力一跳:“嘿!”死死抓稳,再换手臂,再抓稳,等小臂不那么抖了,再换。如此三十余次,终于快到对岸了。

  小臂力竭,开始小幅度抽筋,手指也渐渐离开木杆。

  “呃—”跌在岸边的浅洼,多亏有芦苇踩着,才没摔疼。

  两人拉了一把,明晨站不起来,顺势坐在岸边揉手臂。

  这才哪到哪,不过歇了一刻钟,就被集合在另一处空地上。

  直接两旁栓挂着许多木桩子,足有腰粗,荡悠起来破坏力极强,尤其是要从中穿过的人,哪能不怵。只能敏锐观察,不住躲闪,才可免于伤害。

  明晨先被父亲拉来做了范例,他本就跑不快,还要做这些灵巧的动作,再加上视野不佳,刚进去就被木头砸了个正着,趴在地上起不来。

  好不容易爬起来,又接着被砸了几下,慌乱中不知如何,横冲直撞,怎一个惨字了得。直到被父亲从侧面拖出来,还久久缓不过来。

  好在午时已到,能休息一个时辰。

  殊不知午后生死亦是难料,先是两人一组,互相搏击。而后所有人都穿上甲胄,四十斤负重跑了五里地,再折返回来。

  已是黄昏,欧阳羽叫人回去时,已经没一人能站得起来。

  明晨慢慢解开铁护腕,手腕已经磨出一圈血印子,轻触一下:“嘶~”真疼。

  脸都被秋风吹得干裂,只是坐在山坡顶,看着夕阳余晖,甚美。

  忽然眼前划过一团绯红,连忙揉揉眼睛追寻,在身后的林子里,一只红狐狸也望着他,三五次回头,便蹦跳着走了。

  明晨忽然鼻子一算,很想哭,眼角刚刚湿润,就听见父亲叫他。

  还了盔甲,返程回家。明晨累得说不出话,一进马车困倦极了,实在坚持不住,靠在父亲肩膀,昏睡过去。

  欧阳羽瞅了一眼半个身子都歪在他身上的儿子,朝后挪了挪,让孩子枕在自己腿上,顺便搂着他,这样也睡安稳些。

  明晨沉浸梦中,眼角淌下一行泪水……

  君不见,缥缈微莹清霜寒,缀玉垂珠枕戈旦。

  君不见,无情铁衣磨血腕,悲歌不语秋风前。

  人生万事随流水,安知秋梦说缘浅。

  梦中低诉离别苦,不及眼前苦一点。

  泽坡漠漠行路难,战鼓声声力竭眠。

  横笛一曲彻九天,蓦然回首红狸见。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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